药片阿司匹林和毒品海洛因居然是“兄弟” 关于阿司匹林的故事
小卡没有忘记商人必做的一件事,申请专利。先占为己有,才能坐着赚钱不腰疼。
在德国以及大多数国家,乙酰水杨酸被认为是若干年前由他人发现的,所以不能申请专利,只有美国和英国能批准。恰好这也是两大块肥肉,拜耳公司就高高兴兴去了。
1898 年和 1900 年,拜耳公司分别在英国和美国获得了乙酰水杨酸制备的受保护专利权。这两份专利申请的批复文都认可拜耳公司有着与前人发现的不同的制备过程。
正是这句“与前人发现的不同的”,为拜耳的专利之路埋下祸根,随时可能爆发。
神药问世,理应先敲锣打鼓吹起来,但阿司匹林的亮相很低调。拜耳公司把它寄往各个医院,拜托收到药物的医生、医院可以全面试用它。
这么低调是有原因的,当时大打广告推销的都是一些假药,为医学界所不齿。承载着很多期望的新人阿司匹林,可不能扎进去毁人设,低调入场才是好选择。
不出所望,在寄出阿司匹林后的 3 年中,正面赞扬阿司匹林的科学论文出现了约 160 篇,人们狂热 pick 它:我家爱豆无所不能,它真的很努力!
这种认可远超过生产、推销阿司匹林的人。
小卡很清楚,要让人们只识阿司匹林,不识乙酰水杨酸,才是真的成功。
在此时,很多生产、销售乙酰水杨酸的公司,已经在没有专利权的国家疯狂啃大饼了,拜耳必须加快步伐。
1905 年 5 月 2 日,医学立法史上一次有关知识产权保护条款的最激烈的争辩开始了。
原告是拜耳公司,被告是海登化工公司,一家欧洲水杨酸类物质生产大户。起因是被告把乙酰水杨酸出口到了英国,原告感受到了冒犯。
现场汇集了来自欧洲各地的新兴制药化学领域的顶尖专家,还有众多律师界大腕,由大法官法院(英国三大高等法院之一)经验最丰富的法官来主持。
大法官特意带着一本化学基本教程来作为参考,以防自己在现场蒙圈。
被告很直白,直接承认了:对,我们是向英国出口了,但乙酰水杨酸不是你们首个发现的,你们的专利是用谎言骗来的。骗来的!
原告的回应则是:之前确实很多人都制得了乙酰水杨酸,但是只有我家霍霍得到了纯品。纯品!
这场争论进行了 8 天才结束。
缓了 2 个月,大法官宣判,拜耳公司的专利申请是“形成于事故、错误,或者是以别有用心的意图构筑起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最大可能地造成混乱”。
原告败诉,从此在英国,所有厂商都可以生产销售乙酰水杨酸。
评论家们这样评论这起官司:
凡动刀的,必死在刀下。
其实这个判决,还有另一个意味,映射了当时人们对德国化工界的担心。
在趋于恶化的国际关系中,德国这个工业优等生尤其刺眼,它的一切成就超出了商业范围。
被泼了冷水的小卡才不会轻言放弃,他要带着“阿司匹林”这个名字霸占市场。
虽然在英国败诉,但他开设了子公司,保住阿司匹林的品牌所有权,大打广告。
伦敦和曼彻斯特的医生给病人开药时,总是习惯将复杂的“乙酰水杨酸”写成“阿司匹林”。
在美国的步伐也不能停。拜耳公司的推销员跑遍美国,敲医生的门,塞给他们赠品药和赞许阿司匹林的重头文章。
因为实在赚钱,大量走私贩开始介入,导致非法生产的销量占据了将近一半。拜耳公司开始自己制作药片,打上“拜耳十字”字样。
阿司匹林本来可能就这样安安稳稳过一生了,但老天觉得它的历练还不够。
纠葛·世界大战
1914 年,一战爆发。当时的德国工业远远领先于其他国家,战争就意味着贸易中止。
英国失去了许多药物的进口支撑,包括阿司匹林,于是干脆破罐破摔,“阿司匹林”不过就是个名字,拿来就是了。1915 年《柳叶刀》杂志发表说明,鼓励英国厂商生产。
大概就差发个朋友圈说:你们快去给我生产阿司匹林!在线等,急!!!
可惜英国大部分企业还没有掌握好工艺,这一决定导致英国市面上充斥了品质参差不齐的阿司匹林。
有英国军医给同事写道:(这些阿司匹林)像是碎粉笔渣子,非常难以下咽。大兵们死活都不肯吃。
另一边,虽然美国只想做个旁观者,但英国不答应,把手伸到了大西洋,刺啦一声切断了美国和德国之间的贸易。
凡事见面好商量,美国和德国见不着面,情分就淡了。
1917 年 4 月 6 日,美国对德宣战。
正是这一年,拜耳公司在美国的专利权到期,美国几家磨刀霍霍的化学公司早就准备好了,其中就有著名的孟山都农业化学公司。
(插播:2018 年 6 月,拜耳公司收购孟山都,成为唯一股东。)
一战德国大败,阿司匹林也似乎从拜耳公司的手里滑落。
恰逢此时,流感袭来。1918 年,历史上著名的“西班牙大流感”爆发,死亡人数超过整个一战期间的五倍。
美国公共卫生协会发布了一系列建议,尽量避免一切不必要的公众聚会,学校停课、军营封闭,股票市场、银行、店铺一律停业,火车、电车和公共汽车停驶。
一些城市规定人们上街必须戴口罩。
医学界到头来还是用了所有办法里最有效的阿司匹林。
在这场流感中染病、存活下来的人,就包括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美国第 32 任总统)。
在许多幸存者的眼里,阿司匹林是神药,是黑暗中的光芒。